【千凯千】须臾

……

十月十二日的清晨,他穿着灰色长毛衣白色长裤;他坐在我店里最靠近门口的位置,低头看着他手里那一本黑色硬质封面的英文书,桌子上那杯摩卡还冒着热气,阳光将他的半边脸染成金色,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
他说——

“我在等人。”

声音温柔至极,一如他温润如玉的侧脸。

日子周而复始,许久才碰出点新的火花。

我每天都乐此不彼地反复涂刷着自己的门牌,积累下来的颜料罐子堆了半个柜子。

当我把门牌上的颜色从白换到蓝,由蓝换到绿,再由绿换到红的时候,他来到了我的店里。

那时正是盛夏,南部的小城,早上六七点就开始热了,我蹲在地上拌着颜料,他站在我的身后,一直等到我开店。

他出了不少汗,我一边道歉一边给他递上冰过的毛巾,又急急忙忙煮了一杯摩卡,配着昨天晚上提前准备好的小点心一起送了过去当是赔礼。

“你不用道歉,是我自己要站在外面看你画的。”

之后,他每天都来。

他会在店里坐上好一阵子,有时候带上一本书,有时候带上笔记本,无论是他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书页翻过,还是他用骨节分明的双手敲打键盘的动作,都不紧不慢,惬意至极。

我想,他该是个云游的诗人,那个黑色的背包一定放着一个枕头,让他在旅途上到梦里寻找灵感。他知道我的想法之后哭笑不得地用书脊敲了敲我的头。

“你都看些什么书呢,这异想天开的。”

我老实地回答说那是我小时候在书上看到的,上书房找找兴许还能找出来。

他说他在等人,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门外一眼。

“我追他够久了,也该换他来追我了。”

他朝我眨了眨眼睛,然后又低头看起了书。

我们曾经在某日的早晨分享过同一副耳机,我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了,每一首歌都是陌生的。

我在歌里听出了他的声音,遍向他询问,他也大方地告诉我他的确曾经是一个艺人,又问我听些什么歌。

我说我喜欢一个三十一年前出道的乐队,他们的歌我翻来覆去听了十几年。他说我是一个不愿意接触新事物的老顽固。我说认准了一个人就一辈子都想赖着他。

他没有接话。

“你说,他怎么还不来。”

我陪他等过春夏秋冬,感叹过秋日的落叶萧瑟,伤感过冬日的断壁残垣。

一年又一年,客人换了几批,巷子里的小店关了开,来了又关。他还是坐在我店里那个位置,咖啡从摩卡换成了拿铁。

我想,他的心大概也和咖啡一样变苦了。

“你说,我要不要继续等他。”

我让他再等等,他点点头,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。

等我的颜料罐多到一个柜子堆不下的时候,他终于等到了。

那天他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,喝着咖啡听着对面那个带着虎牙的男人说话,嘴角的梨涡好看到要命。

后来他跟我说他要走了。

还送给我一张他以前的专辑,带to签的。

我看了看,他叫易烊千玺,而那个带虎牙的男人叫王俊凯。

其实我也在等人,等到我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模样。

数十年的等待只在弹指间。

那些等待的时光于他易烊千玺来说不过只是须臾。所有的不甘不满个悲伤都在他见到那个带虎牙的男人之后烟消云散。

在易烊千玺和他的王俊凯离开小城的第二年,我在书房布满灰尘的角落找到了那本书。

我抬手撕下云游诗人的故事,泛黄的书页上跳跃着纤尘,然后我把他的故事扔进了火炉。

云游的诗人早已回到他的爱人身边,他再也不需要那个在旅途上供他入睡的枕头,他更加不需要这个记载着他的荒唐故事。

我想,他一定过得很好很好,因为与爱人在一起的时光从来不是须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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